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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7章 秘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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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多時日沒見到之後,紀詩嫣已換作一身白衫。蕭爻從屋頂上往下看去,只見她長發飄飄,蠻腰細細,雙肩如削。她只那麽一站,不用過多的裝飾,便已將整個大廳裏的所有光華都吸了過去。不知何時已除掉了臉上的面罩,但除掉面罩後,蕭爻正好看清了紀詩嫣的面貌。只見她長著一張雪白的瓜子臉,月眉如畫,星眸含情,鼻尖微微上翹。此刻,她的臉上漾著些許微笑,她笑的時候,鼻尖便跟著上翹,最是可愛,也最惹人註目,蕭爻只看得入了迷。

蕭爻以前見到紀詩嫣時,她都戴著面罩,但對紀詩嫣的面貌,蕭爻已不知猜想了多少次,她必是一位絕美之人。到底有多美,因為面罩遮住,沒能瞧清楚,只能在心中大加想象。此刻親眼得見,渾然沒有想到紀詩嫣其美如斯,實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更美上幾分。在想象中,紀詩嫣是靜止的,因此成了固定的畫面。此刻親眼得睹,芳容秀麗不輸想象,更兼能說會笑,又比想象中的更加生動活潑。

蕭爻這次看清了紀詩嫣的長相,與紀詩嫣曾短暫相處過的時光便又一幕幕的重入腦海。第一次在七香飯館碰到她,她穿著黑衫,臉上蒙著黑色面罩。在七香飯館,她給杜威送催命符。從那次聽過她說話的聲音後,對她的音質就再也無法忘卻。

因為見她使用的是扶桑太刀,料想她與扶桑人大有關聯,隨後追著她向她詢問扶桑人的訊息。卻被她一口回絕,將自己數落得無言以對,為這事還曾郁悶了好一陣子。後來聽說她去了杭州,便又搭船去杭州,隱隱覺得,杭州之行,實是去得沒有半點道理。全是因為聽到紀詩嫣會去杭州,才跟著去的。但到底去幹什麽,卻迷迷糊糊,實在說不出個幺二三來。大概便是紀詩嫣去杭州,自己便也跟去了杭州。什麽也不用幹,也都不想幹。無論她去了哪裏,自己便都會奉陪到底,沒有理由,也不需要理由。

在靈隱寺中,她被杜威等人圍困,見她遇到兇險,便一言不發,沖上去與她並肩作戰,助她殺退敵人。當時並不知道她做的對不對,也說不清助她的理由。只是見她身遭困境,便會奮不顧身地救她脫險。

那次她顯得很高興,看自己時的眼神也是感激多而挑剔少。而到後來,自己受了傷,是她與催命婆婆將自己救出靈隱寺,送到那小小的山洞裏。在那山洞裏,與她共同渡過少許的歡樂時光。可自己睡著了醒來之後,就沒再見到過她。

許多時日沒見到了,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此處乍然相逢。與紀詩嫣分別以後,蕭爻胸中萬千離情別語不知與誰訴。蕭爻看著紀詩嫣,直想立刻沖下去,將她帶到一個沒人的地方,訴說胸中的千言萬語。

蕭爻心道:“我要不要沖下去,將她帶走。可她與漕幫幫主司空賢正在談論什麽重要大事,我這麽做,定然打亂了她的計劃,還是再等等。”既知紀詩嫣就在眼前,倒不著急現身相見。暗暗打定主意,這次無論如何,都要設法去問問她,分別之後,過得開不開心?

只聽漕幫幫主司空賢說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我要是不答應,那便如何?”蕭爻這才收回目光,向司空賢望去。司空賢坐在正中央一張太師椅上,正凝眸愁思,顯然是碰到了十分重大的問題,關聯重大,令他左思右想,難下決斷。

紀詩嫣冷冷一笑。道:“我勸司空幫主還是答應的好。漕幫能有今天,司空幫主以為是誰的功勞?”

蕭爻眼見紀詩嫣臉顯得意之色,暗覺心驚:“詩嫣到底是什麽身份?漕幫幫主司空賢稱雄一方,手下幫眾上千人,在江湖上頗有聲望。他一聲令下,便有上千人眾為他拼命。詩嫣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,她怎麽敢以這樣的口氣與堂堂漕幫幫說話?她依憑的是什麽?”他本來十分聰明,只是當他為情所累時,就與一般人沒什麽兩樣,腦袋也會遲鈍。但他這時作壁上觀,將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他以前看紀詩嫣時,因為心中先有了愛慕之想,看到的紀詩嫣,無一不是完美至極。此時去掉了那層愛慕和崇仰織成的光圈,以正常的眼光去觀照紀詩嫣,便看得清醒得多,也比以前看得更為寬廣。

聽紀詩嫣問得奇怪,蕭爻想起邵環山所說過的話來。心中想道:“漕幫之所以興盛,是因為廣招人才,大江南北乃至海外番邦,都與他們有生意往來。人才眾多,生意面廣闊,這便是漕幫興起的兩個重大原因。聽詩嫣這問法,難道漕幫的興起竟還有別的原因?”

蕭爻原本不會關心這些事情,但這事既與紀詩嫣有關,隱然與自己也就有了關聯。心中又想:“邵環山是漕幫的二當家,他那天說到漕幫的興起之因,當然是真實的。可司空賢才是漕幫真正的龍頭老大,漕幫興起之因,倘若邵環山說的不對,那就只有這位漕幫幫主說的最為真實可靠了。”他沈思了一陣子,便凝神看去。

卻聽司空賢說道:“我漕幫廣攬武功、見識卓越的人才,有敢打敢拼的武夫,有運籌帷幄的中堅力量,官府那邊又時常送禮打點。因此生意多,人面廣。眾兄弟與我一同辛苦經營十餘年,取得今天的這點成就。只要眾家兄弟能多賺幾文,過得寬裕富足一些,那便是我最大的心願了。”

蕭爻心道:“司空賢能做一幫之主,果然不是靠耍手段上位的,此人的才能當比邵環山更強,這番話就說得入情入理。”

卻見紀詩嫣緩緩搖著頭,臉露譏諷之笑,輕視鄙夷之情表露無遺。蕭爻忍不住心中想道:“這可不對了,詩嫣,人家司空幫主認真回答你的問題。你要是不認可,說你不讚成也就完了。擺出這副神態來,如此輕視人家,那又何必呢?”若非先想著要將這事瞧個徹底,不便輕易現身。只怕早就跳下去,將這番肺腑之言與紀詩嫣說了。

只聽得墻角邊上一名男子的聲音說道:“司空幫主記性好差。要不要我們幫你長點記性?”

蕭爻心道:“這是誰呢?”只因瓦片的縫隙較小,蕭爻透過那點縫隙,只能看到紀詩嫣和司空賢。此刻聽得另外有人說話,又輕輕地將瓦片推得更開了一點。縫隙更大的一點,凝神瞧去。只見墻角處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正緩步走向司空賢之前。

那名青年男子身著雪白色長衫,相貌頗為英俊,五官端正,年輕俊雅。然下巴太尖,鼻子也很尖削,他的懷中抱著一柄扶桑太刀。蕭爻心道:“無論北方還是南國,都不會有這樣的人物,這人莫非是扶桑國的?卻又是誰呢?”

司空賢向那青年人掃了一眼。問道:“恕在下眼拙,不識世間俊傑,不敢動問尊駕如何稱呼?”

蕭爻心中也正想:“是啊,此人是誰呢?不知有什麽來歷?”

卻見紀詩嫣向前走了兩步,站到那青年公子身旁。道:“容我為幫主介紹介紹,這位名叫柳生石雄,是我的師兄。”又見她轉頭看著柳生石雄。道:“這事由我來辦就行,你沒必要出面的。”語音輕柔,雙眸間柔情四溢,關懷之情可見一斑。

柳生石雄輕聲說道:“事關重大,我怎放心讓你孤身犯險。”卻見他滿臉關切,柔情無限地瞧著紀詩嫣。

紀詩嫣聽到這話,輕笑了一聲,直是開心已極。

蕭爻見到此情此景,莫名地感到口頭幹燥。心思也遲鈍起來,紀詩嫣與柳生石雄彼此深情無限的眼神總揮之不去,心下仿佛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腳。幾乎要窒息,過了半晌,方才回過神來,他心中煩亂民極,只剩下最後一分理智。還能勉力思想。心道:“柳生石雄,他是詩嫣的師兄。柳生石雄是扶桑人了,他是詩嫣的師兄,那麽詩嫣也是扶桑人嗎?”

他初時見到紀詩嫣,歡喜之情難以言表,直想立刻沖下去與她相見,訴說別來情愫。此刻心中卻似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,但覺得灰涼灰涼地,十分難受。他隨即想到:“他們是師兄妹,彼此關心也是應該的,我卻不可胡思亂想。”

心下雖在提醒自己不可胡思亂想,可又安奈不住。心想:“詩嫣是師妹,可看他師兄的神態,似乎比尋常師兄妹要更親昵一點。他們既是同門,也許相處得久了一點,才會比尋常師兄妹更為親昵。”

頓覺得索然無味,那沖下去與紀詩嫣相見的興頭,也早已不翼而飛。一時間迷迷糊糊,渾渾噩噩,大廳裏的人商議的事,也不想再聽下去,更不會動腦筋去多想。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,好好睡一覺,又或者眼前這一切不是真的。

迷迷糊糊之中,卻聽得司空賢說道:“好,我答應你們便是。還請你們高擡貴手,讓我老婆孩子回家跟我團聚。”

蕭爻一時沒那心思細聽,中間漏了一大段。想必是他們抓了司空賢的老婆孩子,以此為要挾,迫令司空賢就範。司空賢以家人安危為重,最終妥協了下來,答應了二人的要求。

卻聽柳生石雄哈哈一笑。道:“司空幫主早點答應,咱們也不用耽擱這許多時候。天色不早了,咱們攪擾了幫主這麽久,也很過意不去。望幫主早作安排,早點兒辦了這事,便可早點見到愛妻愛子。”

司空賢心下岔怒已極,只氣得臉色蒼白,面無血色。他緊握雙拳,直想將眼前這二人斃於掌下。隨即想到老婆孩子還在他人手上,殺了這兩人,救不出老婆孩子,也是徒然,漸漸地將臉上的殺氣隱沒起來。問道:“我的老婆孩子現在何處?”

柳生石雄道:“幫主大可放心,現下他們十分安全,沒餓著,也沒傷著。至於以後嘛,那要看幫主肯不肯配合了。”

紀詩嫣道:“幫主請務生氣,我師兄說話直爽了一點。只要幫主忠心耿耿為閣主辦好了這事,將來必大富大貴,幫主那時想要什麽,只消與閣主說一聲,還不是舉手便得。幫主是高瞻遠矚之人,我所說的幫主必然也想到了,我相信幫主不會言而無信。”

司空賢哼了一聲,沒有接話。他雙眼望著大廳中間的梁柱,對眼前這二人瞧也沒瞧。是生怕看了之後,忍不住動怒,殺了二人。

紀詩嫣道:“時候不早了,告辭。”

司空賢沈聲道:“恕不遠送!”

紀詩嫣與柳生石雄一起抱了抱拳,便轉身離去。跟著便聽到他們招呼屋外的扶桑漢子,一道離開了漕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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